《出师表》原文译文注释

《出师表》

选自《汉魏六朝三名家集·诸葛丞相集》（江苏广陵古籍刊印1990年版）。表，古代向帝王陈情言事的一种文体。

诸葛亮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cú）。

臣诸葛亮上表进言：先帝开创大业没有完成一半，竟中途去世。

先帝：指刘备。

崩殂(cú)：死。古时指皇帝死亡。

殂，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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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三分，益州疲（pí）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如今天下分成三国，我益州地区人力疲惫、民生凋敝，这真是处在万分危急、存亡难料的时刻。

益州：这里指蜀汉。

秋：这里是“时”的意思。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 ┃秋 ┃ 时 ┃指四季中的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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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但是，宫廷里侍奉守卫的臣子，不敢稍有懈怠；疆场上忠诚有志的将士，舍生忘死的作战，这都是追念先帝的特殊恩遇，想报答给陛下的缘故。

殊遇：优待、厚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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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sè）忠谏之路也。

陛下确实应该广开言路听取群臣意见来发扬光大先帝遗留下来的美德，振奋鼓舞志士们的勇气，绝不应随便看轻自己，说出无道理的话而堵塞了忠诚进谏的道路。

开张圣听：扩大圣明的听闻。意思是要后主广泛听取别人的意见。

光：发扬光大。

恢弘：这里是动词，意思是发扬扩大。也做“恢宏”。

引喻失义：说话不当。

引喻，称引、譬喻。

义，适宜、适当。

诚宜开张圣听 ┃ 开张 ┃ 扩大 ┃指商店开始营业

引喻失义 ┃义 ┃适宜，恰当 ┃正义，意义

以光先帝遗德（光：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光，发扬光大）

恢弘志士之气（恢弘，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恢弘，发扬扩大）

不宜妄自菲薄（形容词“菲薄”带前置宾语“自”，用作动词：轻视，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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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zhì）罚臧（zāng）否（pǐ），不宜异同；

宫里身边的近臣和朝廷里的官吏，本都是一个整体，奖惩功过、好坏，不应该因在宫中或府中而异。

宫中：指皇宫中。

陟罚臧否，不宜异同:奖惩功过、好坏，不应该因在宫中或府中而异。

臧否：善恶。

陟罚臧否 ┃ 否 ┃ 恶，坏，批评 ┃表示否定

不宜异同┃异同┃偏义词，偏义于异┃1不同;不一致。 2 引申为反对。 3 反对意见;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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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如有做奸邪事情，犯科条法令，或尽忠心做善事的人，应该交给主管的官，判定他们受罚或受赏。以显示陛下在治理方面公允明察，切不应私心偏袒，使宫廷内外施法不同。

作奸犯科：做奸邪事情，犯科条法令。

宜付有司论其刑赏：应该交给主管的官，判定他们受罚或受赏。

有司，职有专司，就是专门管理某种事情的官。

刑，罚。

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偏私 ┃ 偏袒和私心 ┃照顾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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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中、侍郎郭攸（yōu）之、费祎（yī）、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wèi）陛下：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这些都是善良、诚实的人，他们的志向和心思忠诚无二。因而先帝才选拔来给予辅佐陛下。

理：治。

内外异法：宫内和朝廷刑赏之法不同。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yī)、董允：郭攸之、费祎(yī)是侍中董允是侍郎。侍中、侍郎，都是官名。

此皆良实，志虑忠纯：这些都是善良、诚实的人，他们的志向和心思忠诚无二。

简拔：选拔

遗（wèi）：给予。

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简 通“拣”，挑选）

此皆良实（形容词“良”、“实”充当判断句主语“此”的谓语，用作名词：善良笃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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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bì）补阙漏，有所广益。

我认为宫内的事情，事无论大小，都要询问他们的意见，然后再去施行。一定能够弥补缺点和疏漏之处，增益实效。

悉以咨(zī)之：都拿来问问他们。

咨，询问。

必能裨(bì)补阙漏：一定能够弥补缺点和疏漏之处.

必能裨补阙漏 (阙 通“缺”，缺点，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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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 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

将军向宠，性格品德善良平正，了解通晓军事，当年试用，先帝曾加以称赞，说他能干，因此经众人评议荐举任命为中部督。

性行淑均：性格品德善良平正。

淑，善良。

均，平。

督：武职，向宠曾为中部督。

晓畅军事 ┃ 晓畅 ┃ 精通，熟练 ┃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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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háng）阵和睦，优劣得所。

我认为军宫里的事情，事情无论大小，都要征询他的意见，就一定能够使军伍团结和睦，好的差的各得其所。

优劣得所：好的差的各得其所。

优劣得所。（优劣，形容词用为名词。才能高的和才能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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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亲近贤臣，远避小人，这是汉朝前期所以能够兴盛的原因；亲近小人，远避贤臣，这是汉朝后期所以衰败的原因。

此先汉所以兴隆也 ┃所以 ┃……的原因（表原因）或表方式方法 ┃表示因果关系

亲贤臣，远小人（亲，远，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亲，亲近；使……远，疏远。下文“亲小人，远贤臣”、“愿陛下亲之信之”中“亲”、“远”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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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先帝在世的时候，每次跟我评论起这些事，对于桓帝、灵帝时代，没有不哀吧和憾恨的。

桓、灵：东汉末年的桓帝和灵帝。他们都因信任宦官，加深了政治的腐败。

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 痛恨 ┃ 痛心遗憾 ┃十分憎恨

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 叹息 ┃ 哀叹惋惜 ┃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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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中、尚书、长(zhǎng)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侍中郭攸之、费祎、尚书陈震，长鸣张裔，参军蒋琬，这些都是坚贞可靠、能够以死报国的忠臣。诚愿陛下亲近他们，信任他们，那么汉王室的兴盛，就时间不远了。

尚书、长史、参军：都是官名。

尚书指陈震，长史指张裔，参军指蒋琬。

此皆贞良死节之臣：这些都是坚贞可靠、能够以死报国的忠臣。

愿陛下亲之信之（形容词“信”，原义为“言语真实”，在此用于代词“之”前，用作动词：相信，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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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我本是个平民，在南阳郡务农亲耕，在乱世间只求保全性命，不希求在诸侯间闻名显贵。

苟全性命于乱世（全，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全，保全）

南阳：东汉郡名。诸葛亮隐居地隆中当时属南阳郡。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 ┃ 布衣 ┃ 平民 ┃用布做的衣服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 ┃ 躬耕 ┃ 亲自 ┃弯腰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名词“躬”用作动词“耕”的状语，表示动作行为使用的方法：亲身）

不求闻达于诸侯(“于诸侯”为介宾短语后置，这句意思是“不希求因诸侯知道我而获得显贵”)陈述句：于诸侯不求闻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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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不以臣卑鄙，猥（wěi）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

先帝不介意我的身份低微，见识短浅，委屈地自我降低身份，接连三次到草庐来访看我，征询我对时局大事的意见，因此我深为感激，从而答应为先帝奔走效劳。

卑鄙：身份低微，见识短浅。

猥(wěi)：辱，这里有降低身份的意思。

驱驰：奔走效劳。

先帝不以臣卑鄙 ┃ 卑鄙 ┃身份低微，见识短浅┃现指品质低劣下流

猥自枉屈 ┃ 猥 ┃辱，有降低身份之意┃卑鄙下流

三顾臣于草庐之中……由是感激。┃ 感激 ┃ 感动激动 ┃意指激动感谢

三顾臣于草庐之中(“于草庐之中”为介宾短语后置，这句意思是“三次到草庐来拜访我”)陈述句：与草庐之中三顾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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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yòu）一年矣。

后来正遇危亡关头，在战事失败的时候我接受了任命，在危机患难期间我受到委任，那时以来已有二十一年了。

后值倾覆：以后遇到兵败。指汉献帝建安十三年(208年)刘备被曹操战败的事。

尔来：那时以来。

尔来二十有一年矣（通“又”，整数后面的零头 ）

受任于败军之际（“于败军之际”是时间状语后置，意思是“在军事失败的时候接到任务”）陈述句：于败军之际受任

奉命于危难之间（“于危难之间”是时间状语后置，意思是“在情况紧急时受到委任”）陈述句：于危难之间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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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

先帝深知我做事谨慎，所以临去世时把国家大事嘱托给我了。

先帝知臣谨慎 ┃ 谨慎 ┃ 严谨而慎重 ┃小心慎重

临崩寄臣以大事：刘备在临死的时候，把国家大事托付给诸葛亮，并且对刘禅说：“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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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以来，夙（sù）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

接受遗命以来，日夜人烟稀少，只恐怕托付给我的大任不能完成，从而损害先帝的英明。所以我五月率兵南渡泸水，深入人烟稀少的地方。

夙夜忧叹：早晚忧愁叹息。

泸：水名，即金沙江。

不毛：不长草，这里指人烟稀少的地方。

恐托付不效（名词“效”受否定副词“不”修饰，用作动词：奏效，有效果。下文“不效则治臣之罪”中“效”同此）

恐托付不效（动词“托付”作“恐”的宾语，用作名词，托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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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shù)竭驽（nú）钝，攘（rǎng）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如今南方已经平定，武器装备已经充足，应当鼓励和统率全军，北伐平定中原地区，我希望竭尽自己平庸的才能，铲除奸邪势力，复兴汉朝王室，迁归到旧日的国都。

驽（nú）钝：比喻自才能平庸，这是诸葛亮自谦的话。驽（nú），劣马，走不快的马。钝，刀刃不锋利。

攘(rǎng)除：排除，铲除。

庶竭驽钝 ┃ 庶 ┃希望，期望 ┃众多

当奖率三军┃奖┃激励┃奖励，奖品

庶竭驽钝（形容词“竭”带宾语“驽钝”，用作动词：用尽）

北定中原（方位名词“北”用作“定”的状语，表示动作行为的方向：向北）

攘除奸凶（形容词“奸”、“凶”作“攘除”的宾语，用作名词：奸臣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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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这是我用来报答先帝，并且尽忠于陛下的职责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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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至于（处理事务）斟酌情理，有所兴革。毫无保留地进献忠言，那么就是郭攸之、费祎、董允的责任了。

斟酌损益：（处理事务）斟酌情理，有所兴革。损，除去。益，兴办、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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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

希望陛下把讨伐奸贼兴复汉室的任务交给我，如果不取得成效，那就惩治我失职的罪过，用来上告先帝的神灵。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 ┃任务 ┃效果

不效则治臣之罪 ┃实现 ┃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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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jiù）。

如果没有发扬圣德的言论，那么就责备郭攸之、费祎、董允等人的怠慢，来揭示他们的过失。

慢：怠慢，疏忽。

彰其咎：揭示他们的过失。

彰，表明、显扬。：

则责攸之。讳、允等之慢。（慢，形容词用为动词。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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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zōu）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

陛下也应该自己思虑谋划，征询从善的道理，明察和接受正直的言论，深深的追念先帝遗诏中的旨意，我就受恩、感激不尽了。

雅言：正言。

先帝遗诏：刘备给后主的遗诏，见《三国志·蜀志·先主传》，诏中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赋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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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如今正当离朝远征，流着泪写了这篇表文，激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 涕 ┃眼泪 ┃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