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修辞浅析

柳永的词往往用铺叙的手法，通俗的语言，写羁旅行役，城市生活。有“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的说法。高中语文第六册《雨霖铃》即是其代表作。

该词善于捕捉物侯变化，点染离情别绪，“层层铺叙，情景交融，一笔到底，始终不懈。”（夏敬观《手评乐章集》）该词在修辞上有三点尤值得我们学习。

一、景中见情，情景交融

“多情自古伤离别”，在“悲莫悲兮生别离”的情形下，作者特别选取一些与离别之情相适应的“景”来突出离情之悲之苦。

我们仅看首三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这三句粗看似乎看不出其中所寓的深情，可三种景种一旦结合起来，则分明让人觉得：“寒”点出节令（深秋），显出凄清，渲染气氛；“晚”点出时间，恰又唤起“美人迟暮”的感慨；“雨”点出天气，暗合下文的送别之“泪”。“长亭”是送别之地，从来就是“天下伤心处”。这里，虽是写景，却无处不有人的感情在，正有物我双合，情景交融之妙。

词中的这种写法，正是王国维《人间词话》中的“有我之境”，即先有“我”之情，再选取合于表达“情”的“景”，使得情景交融。

二、情景相生，善用“点染”

刘熙载《艺概》中论词有“点染”之说，举的正是柳永这首词。他说：“词有点染，柳耆卿《雨霖铃》云：‘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二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

“点染”本是画家的手法，有些处加“点”，有些处“渲染”。我们这儿借指有些地方“点明”，有些地方“烘托”，点明后再用景物烘托，更有意味。

如先点“伤离别”，接着用“冷落清秋节”来渲染，再衬上多情，更觉难堪，故说“更那堪”。下文再用杨柳、晓风、残月这三种景物构成一种凄清的意境，来烘托在清秋节伤离别的感情。这儿连用了两重渲染，更觉色彩郁情，离情难堪。

再如点明“去去”，用“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三种阔大景象来渲染烘托，把无形的愁思化作具体的形象，以见相别之远，相思之深，衬出离人内心的寂寞空旷。

词人就是通过这种先点明，后用景物渲染的方法，收到烘托感情、情景相生的效果。

不过，刘熙载最后还补充了一句：“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

三、词寓象征，联想生情

中国诗歌的意象的象征意义，被东西汉学家视为中国诗歌的根本特色之一。在我们民族古老的习俗观念里，许多词语带有约定俗成的感情色彩和表达内涵。如“红豆”一词使人想到“相思”的含义，“松鹤”一词使人想到“长寿”的含义。“松”、“竹”、“梅”、“兰”、“荷”、“菊”等也无不寄寓着人格的象征意义。

这首词里的“长亭”、“都门”是设酒饯别的处所，一见此词，便觉离情扑面，令人神伤；“杨柳”是送别留赠的信物，自古就有“折柳”送别”的习俗；“残月”是亲人分离的象征。这一切都与送别有关，诗文中只要一见到这些字眼，就自然使人想到别离。词人将这些妙手牵来，巧妙地组合在词中与“情”相融，使人联想不断，情意绵绵。

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也。”这首词悉心捕捉特定环境中的典型景物，集中刻画离愁，委婉细腻，艺术水平的确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