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成熟的艺术,应当是得之艰辛、出之舒徐,看去似乎平平淡淡,却又是令人久久难忘的。仿佛作家只是毫不费力地娓娓叙来,却有无穷的生活韶味包蕴其中。《红楼梦》就是这样的一种作品,它以世家大族的日常生活为题材,其真实自然如同生活本身,令人几乎忘记这是一部小说,其深刻宏富又象一座难以穷尽的宝库,蕴藏着对人生和艺术的真知灼见,经得起反复开掘和长期赏鉴。

“林黛玉进贾府”选自《红楼梦》第三回。小说第一回具有楔子的功能,第二回冷子兴的“演说”也还是在贾府之外远远指点,只有到了第三回,才正式进入了小说具体的生活描写。节选这一回书,犹如从甜井中汲出一瓢水,品尝寻味,可以比较明显地体察到《红楼梦》这部小说的基本艺术素质,即看似平淡而内涵深厚,仿佛无心却有意为之。

林黛玉是贾府的外孙女。外孙女初次来到外祖母家,这是生活当中普通不过的事,情节本身并无追奇搜巧、惊心动魄之处。然而,在不经意中,我们同主人公一起,极大地开拓了生活的视野,把握了环境的特征,铭记了不同人物的音容笑貌,与此同时,主人公自身的形象,也逐渐地清晰起来。

偌大一个贾府,这是赫赫扬扬将历百载的世家望族,它那功名奕世,富贵风流的气派风貌,怎样才能既形象又概括地介绍给读者呢?作家找到了一个十分恰当的“视点”,即贾府的一切,是通过林黛玉的眼睛看到的。这样—个“观察点”,至少具备两个与众不同之处:一曰中国高,二曰感受敏。首先,林黛玉不是刘姥姥,她本是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小姐,见过世面,受过教养,因而她特别注意到贾府与一般官宦人家的不同之处。其次,她自幼便常听母亲说,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今初次登门,前来依傍,更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因而林黛玉与—般到外祖母家走亲戚的女孩子不同,十分注意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其感觉和反应,要敏锐得多。

正是在这样的基点上,小说展开了林黛玉进入贾府的所见所闻所感的描写。当她的轿子来到京城,逼近府第,映入眼帘的是街北蹲着的“一对石头大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尽管林黛玉是贾府打发人专程接来的,却不象一般民宅官邸那样,可以长驱直进或通报即入。从大门外进到内宅,须分三个层次;先是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便歇下退出,然后另换几个衣帽周全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围随至垂花门前落下。垂花门里是内眷所居,故众小厮不得入内,至此便退出。再由婆子们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方进入垂花门。单这“进门”一节,便可见出侯门似海、阃规森严。进到府内,那层出不穷的穿堂、照壁、仪门、倒厅、游廊、轩昂高大的正房、用钻山方式与鹿顶耳房相接的厢房、……愈显出院落重叠,屋字深沉。这些建筑群的形制、规格,无不呈现出侯门威仪、王府气派。荣府正堂内,摆设着高大的紫檀雕螭案、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边是金蜼彝,—边是玻璃□(音

hǎi,盛酒器。字形为上下结构:上边是一个“台”下边为“皿”)。迎面高挂着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是御笔亲书的“荣禧堂”三个大字,钤有皇帝“万几宸翰之宝”的印记。足见贾府受到的恩宠隆遇,与皇室存在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即使是随常居处宴息的耳房,陈设器用也自不凡,炕上铺着猩红洋瀱(jì计),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给人的总体印象是富丽而不恶俗,于显贵之中,透露出一种文化气息。

给初到的黛玉以深刻印象的,还有贾府的排场礼数。“近日所见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何况今至其家。”黛玉的这种感想自然也从比较得出,是同她居家见惯者相对而言的。来到贾府,下人数量之众先就惊人,不说围随的婆子、抬轿的小厮,只刚一进门,便有“三四个人争着打起帘笼”,不说伺候茶饭传话跑腿的丫头仆妇,单一个姑娘,按例除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两个丫环外,另有五、六个洒扫房屋来往役使的小丫环。在这一回书里,出现的奴仆群不下数十人之多。难得的是多而不乱,训练有素,吃饭时“外间伺候之媳妇丫环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奴仆如此,主人可知。即使是家常便饭,长幼主客各依位次,一丝不苟,李纨凤姐是孙子媳妇,只能立于案旁布让。饭后上茶亦与黛玉家中不同,第一次捧上来的是漱口的茶,再捧上来方是吃的茶。黛玉至此,不得不随,将自己的习惯一一改了过来。外祖家的规矩大,礼数违错不得,对此黛玉是有充分精神准备的,

一个知书识礼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尚须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尚觉目不暇接眼界大开,足见贾府是怎样一种不同寻常的人家。这个“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的总体形象,就是这样借助林黛玉这个独特的视角,在读者心目中呈现了出来。

在上述那样的环境、氛围之中,贾府人物逐一登场。人们历来称道这回书关于人物出场的描写,被看作是创作的范例。须知优秀作品固然足可楷模,但依样照搬未必讨好。对于一部长篇作品来说,不宜孤立地抽取一点,评说高下,只能把某一肢节作为整体有机部分,才会见出它的分量。这回书中,荣国府的女眷,从贾母史氏太君,到邢、王二夫人,到李纨凤姐,到迎探惜三春,最后还有虽非女眷却系“诸艳之冠”的主人公贾宝玉,都先后正式登场。她们都在同黛玉的初次会面时分别“亮相”,不论着墨多少,无不与每个人物的性格相贯通。因此,看上去也仍然是淡淡写来,其实是经过了精心安排的。

迎春、探春、惜春作为一个“系列”,同时上场。尽管三人的穿戴妆饰完全一样,给予黛玉的感受却很不相同。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温柔沉然,观之可亲”,第二个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我们知道迎春随和柔弱,逆来顺受,后文有“懦小姐”、“二木头”之名。探春心高气傲,精明干练,后文有“玫瑰花”、“敏探春”之号。这里虽则寥寥数笔,却非随意点染,所谓“观之可亲”、“见之忘俗”,正可以显示出各自性格的端倪。

比较起来,凤姐出场,最见精彩。她的第一句话是,“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如果孤立地看,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应酬话,平淡得很。为什么会给人以深刻印象呢?正如人们早巳熟知的那样,王熙凤的出场是“先声夺人”式。其时,黛玉已在贾母房中,邢,王二夫人,李纨、迎探惜等俱已见过,正谈论黛玉现服何药,“一语未完,只听得后院中有人笑声”,传来了王熙凤的一句道白。正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未聆其声,先闻其笑。这笑

声,不禁令黛玉纳罕,“这些人个个皆斂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是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环簇拥着一个人从后门进来,这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仙妃子。正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前面提到,黛玉进府已经领略到这个大家族的排场礼数,如今尊亲长辈在堂,远客初到,众人无不循规拘礼,因而从后院传来凤姐的笑语声,显得格外刺耳。岂知贾母不但不怪,反而亲昵地以“凤

辣子”呼之。凤姐得宠于贾母的特殊地位,在她一上场时便带了出来。凤姐一旦上场,即刻成为“中心”。对着黛玉,又是夸赞又是怜惜,又是喜欢又是伤心。夸赞黛玉,不忘奉承老祖宗,安顿远客,不耽误料理日常家务。上下左右,几乎都由她照应,听她指挥,显示出一个当家奶奶的身分和手段。在这里,当然还来不及对凤姐这个人物展开描写,但她个性中的那股“辣”味已经透露出来。无怪《红楼梦》的最早评点者脂砚斋,用“绣幡开遥见英雄俺”(《西厢记》中惠明唱词)来形容凤姐上场的气势,并说“第一笔,阿凤三魂六魄已被作者拘定了,后文焉得不活跳纸上”。这是很有见地的。

如果说,凤姐的上场是这回书中引人注目的一个“特写镜头”,那么,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那就是小说主人公贾宝玉的正式登场,他同林黛玉的初次会面。这才是这一回书的高潮所在,只有这一幕,才堪称“林黛玉进贾府”的大轴戏。

对于这位表兄,林黛玉尝听母亲说过,乃衔玉而生,憨顽异常,无人敢管,然对姐妹是极好的。今日舅母却称他为家里的“混世魔王”,告诫自己休要睬他。他究竟是怎生一个惫懒人物呢?

就在林黛玉的疑惑悬念之中,脚步响处,一位青年公子进来了。作家用浓重的笔墨,绘出了他从头到脚的装束打扮和面容气色,写他“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块美玉。”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这一照面,已有心灵的感应,但还未正式相见。等待宝玉向贾母王夫人请过了安,进去换了冠带,又被从头到脚由里及外,将家常的装束佩带描摹一过,这才再次亮相,“越显得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这还不够,紧接着有《西江月》二词,为之写照,其中有句云“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至此,才算把宝玉的出场写足。不是大手笔,焉能一而再,再而三,翻出如许招数!然而,对宝玉究竞是褒?是贬?是褒中贬?还是贬中褒?这固然要看了全书才能知道,但在这里已经可以确定宝黛彼此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宝玉一口咬定“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当他知道黛玉并没有玉,即刻狠命摔自己那块玉。通灵玉是贾宝玉的命根子,为了与黛玉“认同”,他宁肯不要这劳什子。何等真诚执着。

宝黛初会的描写看去好象夸张,涉于神秘,其实生活当中似曾相识、一见如故的情形多得很。何况有第一回“木石前盟”的神话故事作铺垫,有后文宝黛二人心气相投知情合意的全部描写作印证,初会时神交已久的情景就不仅不奇巧突兀,倒是真实自然、合情合理的了。而且只有这样写才意味深长,足以领起后文关于宝黛的全部情节。

至此。我们随着林黛玉渡过了进入贾府的第一天,从书香门第踏入了世禄之家,感受到种种人生况味;认识了上上下下各色人等,特别是遇到了唯一知己贾宝玉。翻转来,在贾府众人的眼睛里,也返照出了林黛玉本人的形象。这是一个客居于此须要步步留心的敏感自尊的女儿,这是一个有着“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与众各别的女儿。她给贾宝玉入眼最深的印象是“眉尖若蹙”,因赠一字曰“颦颦”。这难以舒展的眉头、愁苦抑郁的心情,将伴随她的—生,成为女主人公性格的一种基调。

这一回书启示给人们的,远远不止通常所谓章法的层层推进、叙写的详略有当、描述的生动传神等等,而应当领会那平淡之中的深厚,无意后面的匠心,或者说,应当看取作家怎样艺术地表现人生。随着被媒体传播得沸沸扬扬的电视连续剧《笑傲江湖》的曲终人散,央视版《笑傲江湖》也将种种缺憾留给了人们:“是非成败转头空,江湖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在《笑傲江湖》退出“江湖”之际,让我们再来听听原著者武侠小说大师金庸对央视版编导处理作品的评论,也许将有助于我们读者(观众)对艺术的领悟和把握。金大师对央视编导将小说中化腐朽为神奇的一面写(拍)成了腐朽颇有微词,他对编导让男女主人公早早出场,一下子跳出来,一览无遗地呈现在观众面前很不满意,认为这少了惊喜效果,过于急功近利,远不如让主人公慢慢出场来得有味道和令人回味。的确,纵观我国众多文学名著,从贾宝玉到林黛玉,从宋江到诸葛亮,主人公的出场又哪一个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三顾茅庐”的故事已是家喻户晓,我们无须再多谈诸葛亮是怎样出场的,本文只想就《红楼梦》中《林黛玉进贾府》这一精彩章节,女主人公林黛玉出场时,写人方法的巧妙,情节构思的匠心,略陈管见,以就教于方家。

1、双向交流

娓娓道来:

人们在分析《林黛玉进贾府》的艺术特色时,总会站在《红楼梦》全书的角度,赞赏作者匠心独运,通过初到贾府的黛玉的眼睛,向读者介绍环境,介绍人物的巧妙方法,从而肯定这个章节在整部作品中的作用。这分析当然是中肯的,可是本节的艺术成就又不仅限于此。就写人的方法讲,只分析通过黛玉的眼睛来介绍描写人物是不全面的,因为作品还通过别人的眼睛娓娓道来,从模糊到清晰地描写了女主人公黛玉,以致最后,贾宝玉发出“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的感慨。这种两个角度的结合才是本文写人方法的巧妙所在。对此笔者谓之双向交流写人法。因通过黛玉的眼睛来描写,别人家多有分析,故这里的分析侧重作者如何通过众人的眼睛将黛玉的形象娓娓道来,呼之欲出。

双向交流写人法的运用,在本文中有三次。一次是读者通过黛玉的眼睛,认识了贾母及在贾母处的人等之后,作者写道:“众人见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便知她有不足之症”。这段文字虽没对黛玉的自然面貌作精雕细刻的描写,但黛玉身上的两个突出物点:言谈不俗、身体病弱,已明白无误地告诉了读者。

第二次是读者在见到凤姐的同时,通过凤姐的眼睛又一次见到了黛玉:“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凤姐的话是如何八面玲珑,这里不再赘述,但黛玉人才的标致,自然面貌超常的美,读者还能从凤姐的语言中感受到。可这标致,这超常的美,又似乎太概念化了,然而作者这近乎卖关子的概念化描写,却能唤起读者的无限遐想:可能是西施、貂婵;可能是仙女、飞天;也可能是生活中的某一位。总之凡思想中的美人都可能被唤来和黛玉作个比较。一句概念化的描写,就能使读者思接千载,神游华夏,人们常说艺术具有无限的感染力,这应算作一例吧!然而曹雪芹又深知,人物描写的成功,绝不能单纯依靠这种方法,于是又有了对林黛玉的第三次描写。

这就是读者通过宝玉的眼睛来看黛玉。人们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是说人的感情对人的美的感受的影响,作者通过别人的眼睛对黛玉的三次描写也和人物本身的感受联系在一起。如果说众人比较客观地看到了黛玉不俗的气质和病弱的身体,而凤姐则是要用对贾母的奉承心理去发现、感受黛玉的自然美,而与黛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宝玉的观察、感受才最为全面真切。“两弯似蹙非蹙罥(juàn)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至此黛玉的完整形象经过三次不同侧面的描写,已形神兼备,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读者面前。通过分析我们看到,正是这种双向交流写人法,使读者不仅通过黛玉的眼睛看到慈祥的贾母,泼辣精明的凤姐,任性而又灵秀的宝玉,还通过众人的眼睛娓娓道来,看到了“貌如姣花照水”,身“似弱柳扶风”的黛玉,宝玉更是看到了“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是旧时友”的知心爱人。短短的篇幅中能写出几个呼之欲出、跃然纸上的人物,“双向交流”之功是不可低估的,联系生活实际,我们看到双向交流写人法,用笔的基础源于人际交往中信息的双向交流,因而行文自然简洁,读来真实可信,给人以浑若天成之感。所以要分析该节的艺术特色,这双向交流、娓娓道来的写人法还是很值得一提的。

2、情节构思

高潮迭起:

同是语言艺术,小说与散文不同,其可读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情节的安排。《林黛玉进贾府》写的既非三角恋爱,又非决斗凶杀,完全是平淡的日常生活。怎样处理情节,使其具有较强的可读性,确实是一件非常值得考虑的事情。人们知道中国古典小说情节的组织大多采用环环相扣的链状结构,而在一个相对独立的章节中也大多安排情节发展的一个高潮。联系《林黛玉进贾府》的情节安排,我们看到曹雪芹的高明正在于突破了这个沿袭已久的深受话本影响的情节安排模式,使《红楼梦》的情节安排,不但在全局上由链式而网式,百面相通、纵横交错,而且章节内的情节安排也有新意。林黛玉进贾府一节,曹雪芹不是一般地按照时空变化来给情节安排一个由发生、发展到高潮、结局的简单过程,而是把整个会见过程分解为几个部分,安排了拜贾母,见凤姐,会宝玉三个高潮,而将与其他几个较为次要人物的相见穿插其中,把一个平淡的见面过程,安排得有高有低,跌宕起伏,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诱人效果。

试想情节如不这样安排,而是让贾府中的上下人等随贾母迎侯黛玉,且不说有悖情理,单是人物性格的展示就是一个难以克服的困难,结果很可能会像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样,读者看到的只是一串人名,而见不到有血有肉的人物。再说如只安排一个发展高潮,情节发展的节奏性也难以表现的如现在这样充分。相比之下,现在这种安排,更能体现作者的匠心独运。

鲁迅曾说:“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我们想这“打破”中也应含有双向交流、娓娓道来写人法和高潮迭起的情节安排艺术吧。那些将名著胡篡乱改一气的编导们,也该好好琢磨一番,再也别将神奇化为腐朽,贻笑大方了。在艺术创作中,你心急火燎,往往欲速则不达;相反,那些文学大师们欲擒故纵,娓娓道来,则通常是余韵悠扬,给人以无尽的遐想和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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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娓娓道来 余韵悠扬─—《林黛玉进贾府》人物与情节的艺术设计发布于2020-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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